我喜欢观察普通人的生活,喜欢从他们的喜怒哀乐中体验他们的心境,想象他们的生活状态。这几年,印象最深的,是他们脸上那感恩、幸福、满足的笑容。
去年冬天,我见到了居住在养老中心,一辈子打光棍的五保户袁亮,他是定安营村人,不识字,傻愣愣的,胖乎乎的,71岁了,十分精神。他穿着厚厚的棉袄,敞着怀,我建议他扣好扣子,他笑嘻嘻地说:“都是发的新衣服,一点也不冷。”说起日常生活,他有些激动,嗓门非常大:“我咋能想到,打烂头也想不到,现在住着这么亮堂堂的新房,每天有饭吃,菜里有肉——挺大块儿的肉,有病住院还不花钱。你说,我咋能想到,老了能享这福。国家还每月给钱,花不了。昨天领导还问我有啥困难,我能有啥,这么好了,还要啥?真的,不是共产*,我现在还不知在哪讨吃呢。”说着他抹起了眼泪,然后又笑。那一刻,我才知道,袁亮其实不傻。
我的菊文哥也是定安营村的,这几年,他买了种地的新机器,换了三轮车或者换了磨豆腐的磨子,都要和我说说。这不,昨天他又乐呵呵给我打呵呵,公家补贴一部分,我也盖起了三间大正房,搬进来了,你啥时候来看看,住几天。村里环境也大变样了。
前年我去东水头村帮忙扶贫,认识了王大娘。坐了一会儿,王大娘问我:“你看大娘,够多大?”
我看着她的样子,想起刚进门看她喂鸡、喂羊、扫院子、晒玉米的精神劲儿,认真猜测道:“六十多点儿。”
她喜盈盈笑着,花儿似的,拍着我的胳膊嗔怪道:“都七十二了。不像吧?”
“啊?大娘,真的?”我又打量她一番,真不信。
她真诚地和我探讨说:“你说为啥?生活好呀!有吃有穿,国家还给零花钱,孩子们光景也好,不用操心,咱心宽。”
接着她又说:“你说,这社会好的,种地都是机器,省人呀。领导还要每家每户,挨门询问,管到了每个人。你有啥困难,帮你一块儿想办法,不让你挨饿受穷,都要领着你奔小康,不奔还不行了。”
我笑着频频点头。真心地幸福着她的幸福。
大娘送我出门,在街上碰到一个中年男人,说起扶贫,他说:“我这条命,就是共产*给的,11年了,股骨头坏死,国家给花十几万做了手术。看看,现在走路多利索。如果不是合作医疗,我自己?哪有那钱,思谋着后半辈就半死不活地躺着哇,谁想到,领导寻上门询问帮助,医院治病。这不,明年春我就能种地了。”他高兴着,走几步给我看,还有点瘸,但他自信满满。大娘说,他叫牛喜。
假期中,我和润梅去城边散步,呼吸新鲜空气,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处整齐的移民新村,来到蔬菜大棚前,见我俩往里看,几个女人便友好地和我们聊起来。她们说都是从北面长城乡的小山村移民来的,当初还有些不情愿,可国家给盖了大棚,盖了房子,享受了好些优惠*策,现在每年有好几万收入,真是做对了。她们的笑容像身后绿油油的蔬菜一样鲜亮,真是好看!
我俩一路羡慕一路谈论,过去人们常常向往天堂,说那是幸福的殿堂。可没人去过天堂,也没人从天堂回来,所以,天堂到底什么样?谁也说不清楚。最近几年,我们却常听身边人——特别是那些年岁较大的老人们,他们常常满足幸福地感叹:咱们现在生活在天堂啦!
我们新建路明德学校有民*局的十几个孤儿,每天上下学,他们都有专门的“妈妈”接送,他们大的招呼小的,小的紧跟大的,干净整洁,纯真活泼,喜气洋洋;他们住着楼房,每天有四菜一汤,还有水果,国家要这样一直供他们上完大学。老师们就常常说,孩子们,这样的条件,你们没有理由不好好学习呀;也常常由衷地感叹:我们的国家真好!我们没有理由不爱国呀!每当这时,我总能从老师们脸上看到他们无比真诚、欣慰、感恩和幸福的微笑。
整天和老爸一块儿晒太阳的几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儿总是说,哎呀,不想死,还想多活几年,过过这好光景,看看这好社会!
这几年,我观察着,接触着,感受着这些普通人发自内心的、真挚的笑容,我知道,这是我们*洒下的阳光雨露,是社会捧出的温暖大爱。所以,我也常常露出和他们一样的笑容,像他们一样,一次次发出最真诚最简单的感叹:这社会真好!
作家简介:高建英,大同市作家协会会员。出版有散文集《定安记事》。作品散见于《特别